阴阳摆渡人:地听者(下)

5

“这口井和我家里的那口井,是一样的,也可以说,我是模仿这口井在家里制作了那口井,这口井下面通往一个地宫,这个地宫很深,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式排列了七个不同位置的耳室,这七个耳室之间互相有通道连接,但是不知道通道什么时候会关闭。”

江泽海看着我们说:“唯一能确定的是,所有的路都会走向名为‘贪狼’的耳室,我怀疑那个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过了贪狼的耳室之后,就是一座桥,但是这座桥背面究竟通向哪里,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个声音的最终来源,就是那座桥的后面!”

老头子很兴奋,可能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这些东西了,他来回地踱步:“这些年我叫过很多人去接近那座桥,但是他们没一个人能回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最多只能接近接近到贪狼的耳室,后面事情都是我推测的,可能那个流传的事情是真的,我也说不准,但是那些都不碍事,都阻止不了我。”

江泽海的状态很令人担心,他可能兴奋过头了。

王旭看了看他:“什么事情?”

老头子说:“龙!”

“在这座井下面可能有一条龙!这口井就像是一根楔子一样,将这条龙钉在了这里,它逃不掉,只能发出诱人的声音来吸引那些人来突破这个禁制,但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成功。”

“你看过《海国图志》吗?在其中就记载了一个类似的故事,是说古代的时候海客在海上航行,半夜中会听到极其美妙的歌声,来勾引这些航海士留下,留下的人会被带到一个岛上,去的人被歌声蛊惑,以为去的是天堂,到了那个岛上才发现到处是人类的骨骸,那是和他们一样以前被蛊惑过来的人们在这里留下的骨骸。

“这个时候,歌声的主人才露出它本来的面目,它不是什么有着天使容貌的人鱼,而是一只丑陋的海怪,它驱赶人类制造世界上最豪华的宫殿供他居住,奴役人类为仆,这才是它的本意。”

江泽海看着我:“我怀疑下面的东西可能和记载的那个故事一样,但是我已经无碍了,我为此付出了这么多年,我一定要下去看看。”

我没说什么,转过头跟阿四说:“老爷子第四个下,阿四你最后。”

江泽海的状态不稳定,还有毕竟年纪大了,阿四做事稳当,有他最后看着老爷子,我放心,刚一动,王旭拽了拽我的手里的绳子。

“耳朵,底下真有他说的那么邪乎?”

王旭我俩在一块很长时间了,经历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事也不少,但是这一次,他突然有点怂了。

我摇摇头:“说不准,不过既然决定了,前方就算是有山河石海,也照样斩劈开!”

王旭没说话,他在井口顺下了绳梯,说:“那这次我先下,你第二个,有什么事情好照应。”

我同意了,我和王旭本来就在一起经过了不少的事情,这点默契是有的,王旭第一个爬了下去,我也放心,我们也依次下去,但我总感觉这口井就像是一口巨大的口器,瞬间就吞噬掉了我们。

人吃土一世,土吃人一回。

我们五个人慢慢往下爬,五个人就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样,串成一串。

根据江泽海的描述,我们往下最起码要下落二百米才能到达第一个耳室,而这条绳子大概有三百米长,江泽海的伙计在上面做了一个定滑轮,另一边用大型的机械来控制下落速度,我们将安全绳挂在上面,慢慢的下落。

这口井道里面很黑,很寂静,就像是人体的食道一般,恐怖深邃。

我听到安全扣和绳子摩擦发出的呲呲声,这种声音本来很小,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整个封闭的空间里就剩下了这种声音,这口井入口处被人拓展过,还显得宽松,越往下面就越小,甚至只能容纳一个人。

王旭:“卧槽,这也太挤了,我的屁股都要着火了,耳朵这幸好是口枯井,再要加点水,这就是罐头啊!”

确实,我也挤的难受,这简直跟早上七点北京的地铁一样,关键这个地铁又冷又黑,想投诉都没地方,本来就封闭恐惧症的我,满脑子嗡嗡嗡响。

我们这个时候大概已经下降了一百米,突然,下降的速度突然快了。

王旭还在喋喋不休:“卧槽卧槽,这怎么变快了。”

我也一头雾水,抬起头看看江泽海,但是太黑了,看不到江泽海的表情。

我大声说:“把灯打开。”

王旭急忙打开。

出人意料的是,江泽海突然开口:“把灯关了。”

我一愣,急忙用脚踢踢王旭:“关上。”

王旭一脸懵逼:“卧槽,你们在干嘛,我这手还没摸到开关呢,到底开不开?”

江泽海说:“不开。”

王旭小声嘟囔了一句,打岔:“哎,耳朵,你还记得当年咱们一块去内蒙不,那个时候吃的羊肉串就是这样的,头上的肉是肥的,里面是瘦的,特别香。”

阿八说:“内蒙是哪啊。”

王旭在底下:“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你可拉倒吧,那一次你喝多了非要搂人家姑娘,被人家一个过肩摔的是不是你?”

王旭吃了个闷声亏,嘟囔了一句啥我也没听清,我笑了笑,正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胯下来了一股很大的力量。

急停绳被拽了!

我脑子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完了!

这他娘的下面还有几十米,这个时候急停绳被拉住了,这就相当于卡在这了,不过急停绳一般都是上面的那个人负责,难道是江泽海的伙计出什么事了?

不过这也来不及多想了,急停绳拉住之后,不会立刻停止,而是会继续滑行一段时间,如果我不想办法,这绳子停住之后,我们几个人就会被困在这。

妈蛋的!

王旭大叫:“卧槽卧槽我擦,怎么回事,你大爷的耳朵,你能不能靠点谱,我的绳子是不是你系的,你想要搞死我是不是?”

我大声喊道:“去你大爷的,我什么时候不靠谱过,急停绳被人抽了。”

王旭在黑暗中摸了摸,旋即吓了一身冷汗:“卧槽,不是吧,你赶紧想办法!”

我脑门子噌的就出了一层的汗,脑子飞速的转,这上天无门下地无所的地方,我能怎么办!

正在我纠结之际,绳子并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慢慢停下来,而是突然速度又快了!

“过山车啊!”

一声惨叫,我们的速度又加快了!

王旭在最下面,承受的速度非常恐怖吧,我能听到他的惨叫,同时抬起头,看到阿八在头顶死死的抓住绳子,一遍一遍的嘴里嘟囔着什么。

估计是在叫爸妈。

我大吼:“王旭,我估计设备故障了,下面还有几十米,我怕我们摔死,我要用我的安全扣给绳子打个结,卡在这,我怕我拉不住,你也打一个,还有,打开矿灯,看着点下面!”

下面非常重要,这么快的速度,肯定是上面出现了问题,它的绳子是富余几十米的,如果我们不控制,很可能直接把我们拍在这!

王旭听到我的话,立刻开了灯!

旋即,一声惨叫从下面传上了:“我尼玛啊!!!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我听到参加,立刻将目光投递下去,顿时,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从我的脊背出散发出来!

我的脑子顿时被血液充满,这这这,究竟是一幅怎样的末日景象!

只见下面的井道中周围出刻满了精致的壁画,但是壁画上却画着十分诡异人脸,每个人脸上都是各种情绪的,有恐惧,有惊讶,又喜悦,有愤怒,而这些诡异的表情里,却有一个令人背后发寒的共同点!

他们都没有嘴。

苍白的人脸在四周不停的看着我们,我们飞速的下降,他们的表情不同的变幻,像极了三千世界中的悲喜交加千面佛,他们的嘴巴空洞洞的,足足有一个拳头那么大!

“卧槽,耳朵,这都是什么啊!”

我咽了一口吐沫,这给我的视觉冲击力太大了。

“没事,”我咬牙:“你赶紧把绳子卡住,不然掉下去,我们都是肉饼!”

王旭也知道这是不是小事,自然不去看了,我叫上面的阿四和阿八也这么做,江泽海年纪太大了,手力怕是不够。

我用力的拉起胸口的安全扣,拧开螺纹,奋力的打了个结,我们挂的这根绳子,此时硬的就跟钢板一样。

“卧槽,耳朵,我看到底了,你搞好了没!”

王旭在底下大叫,我手忙脚乱:“快了快了!”

王旭气的大叫:“你快点,这过山车脱轨了,搞不好我们全都玩完了!”

我也是急得不行,谁知道能碰到这事!

我一使劲,绳子猛地搭在上面,用力一扣,王旭立刻从地下传出一声惨叫。

“卧槽!”

嘭!

巨大的声音一瞬间冲击进我的耳膜,我的身体一瞬间拍入了一个不同于空气的介质中!

水!

妈的,是水!

咕噜噜~~

一串串气泡从我的嘴里传出来,我猛地从水里钻出来,这他娘的,还好命不该绝,底下居然是水!

等会!

我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如果井下都是水,那么我们没有带水下的装备,是根本没办法待下去的。

我猛地钻出了水面,旋即看到了我的头上,阿四,阿八,还有江泽海半死不死的挂在我的头顶上。

王旭从下面也扑通一声钻出来:“卧槽,这也太刺激了吧。”

我急忙叫他们的名字,阿四拉着江泽海跟我说没事,我才放心下来,阿四在最后的时间里,将江泽海的安全扣拉在了自己身上,这才没事,两个人组成的绳结完美的卡住了我的绳结,虽然我掉下去了,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碍。

此时我抬起头,才观看这个空间。

我打开了头顶的矿灯,一束光线照射进这个空间,这个地方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地方,北京城的建筑很有条理,无论是街道还是什么,都是笔直的,一般二环以内还是这样,三环外被改造成什么样子,就不清楚了,但是这里,完美的继承了这个特点,很方正的一个地方。

我们慢慢的从水里出来,互相解掉对方的安全措施,从背包里拿东西,王旭用手捂着裤裆在一边疼得呲牙咧嘴。

“这过山车坐的不值,疼死爸爸了,这次怕是得收敛个几天了。”

我搞完了这些事情,就坐下来休息,江泽海被上面一搞,明显的蔫了不少,他大声的喘气,我们还背了一小瓶氧气,让阿四给他戴上之后,我开始观察这个地方。

按照江泽海的说法,这个地方应该是七个耳室中的一个,不过是哪一个,我们无法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待的这个地方,有水。

哪个耳室中会有水?

我并不知道,江泽海的情况并不好,我也没有转过头去问他,我到石壁旁边,出人意料的是,石壁上居然有一排完整的壁画,还没有被人破坏过。

王旭慢慢地走过来,看着这一拍壁画,也是眼前一亮:“我滴个乖乖,还有这个好东西?”

我顺着壁画一张张看过去,里面讲了一个很奇怪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居然是一个长着两只角的人类。

第一张图画的人物很简陋,但能看清楚是一个穿的十分豪华的人在云端之下对着天上的太阳跪拜,在他的身后是穿的很破烂的人,分成好几排,都在跪拜。

这样看来,那个长着角的人大概是这一群人的首领,那么他对着天空跪拜,应该是有极大的隐情。

我继续看过去,接下里就是在云里出现了一条头上长角的龙,而这第二张图的四周出现了很多骷髅,应该是尸体。

紧接着这个人不再跪拜,而是被那条龙带到了云雾之上,所有的人都在快乐的奔跑,最后那个人和那条龙都不见了。

一个很短的小故事,却刻画的十分精美,我用手摸摸了,石壁很光滑,硬度很高,怕是现在也得是手法熟练的匠人才能驾驭这样的石壁。

我在脑子里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幅图的所有故事,我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因为我感觉这个人,很像是中世纪西方世界的那种女巫的祭品。

这样的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我猛地回过头,突然看到王旭就在我的背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你在干嘛!”

王旭没有动,他突然伸出手,朝着壁画用力的捶打,发出巨大的哭声!

王旭,魔怔了!

我急忙去拦住他,可他就像是疯了一样,朝着那些壁画疯狂捶打,与此同时,我突然听到了一种很细微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那个声音很低,就像是低低的啜泣声,如泣如诉,很飘渺。

江泽海突然站起来:“快把他的耳朵捂住,我给你们的耳塞呢,快戴上!”

我急忙从背包里拿出耳塞给王旭戴上,王旭的身体才停下来,阿四和阿八在江泽海之前的嘱咐中早就戴上了,江泽海也早就准备好了,应该是在刚才休息的时候戴上的。

王旭昏迷过去了,就他的身体条件,也不能继续往下了,江泽海很惊讶我居然没有在这种声音下丧失理智,这种声音的频率很低,戴上这种特殊的耳塞能够屏蔽掉,但是我居然没什么反应。

江泽海在刚才的降落中已经恢复过来了,他带上装备,看了看王旭,伸了伸手,将他脖子上的红线解开。

“把他们留在这里,你跟我去。”

江泽海指指我。

王旭正在昏迷,需要人照顾,正好阿四和阿八留下来,可是江泽海还没走到最后,我们还需要继续完成我们的任务,这样的分配无疑是最好的。

我点点头,跟着江泽海继续走。

根据江泽海的描述,这应该是名为廉贞的耳室,我在里面看到的壁画,其他的耳室也有,不过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我和江泽海一起走,他打开了耳室的门,然后进入了一条长长的甬道,这条甬道看起来很不一样,因为它左高右低,我和江泽海一左一右,江泽海此时完全的闭上了眼睛,摘掉了耳塞,他伸出手,就像是在接天上的落雪一般。

我们很努力的前进,在这样的甬道中想要保持平衡很不容易,江泽海的身体年纪大了,走起来很费劲,但是他很倔强,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走过去。

我们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头上的矿灯已经有些微弱了,突然江泽海伸出手,拦住了我说了一句:“到了!”

到了?

我急忙四下看去,只看到周围还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而且这也不是任何一个耳室,怎么就到了呢?

我疑惑的看着他,江泽海慢慢的蹲下,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下去,他的手慢慢的摸到了一块可以旋转的东西,轻轻一转,我顿时感觉到脚底一滑,整个人都被抛在了空中。

这下我知道为什么这条甬道的左右高低不平了。

下面居然藏着更加诡异神秘的甬道,我顿时落在上面,反观江泽海也落在了上面,他也是被吓了一跳,我们都落到了这下面的甬道中,这条甬道潮湿滑润,上面布满了青苔!

如果有出去探险的朋友肯定知道,这种地势最怕遇到的就是青苔了,这个东西就像是润滑油一样,根本站不住,我一瞬间就进入了激流勇进的预备车道。

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我感觉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高了,好像有一声哨响,我整个人像是火箭升空一样,整个人直接滑了出去!

江泽海也滑了出去,看来他至少心里有准备,但是我不行啊,生硬的风从下面是疯狂的刮过来,我的脸感觉像是刀子划过一般,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着面前飞速前进!

我的妈!

这里的甬道似乎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看不到任何人为痕迹,我在里面躲了很多的石头,在里面撞了几个拐弯之后,终于算是停了下来。

我一转头,这江泽海居然不动了!

6

我停留在一个出口处,在我的前面是一片巨大的湖面,而江泽海就在我身后,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身上的装备散落一地。

这老头不会是死了吧!

我心里一惊,赶紧过去试试他的呼吸,还好没有死,只是晕了而已,我松了口气,这个老头子也是有脾气,这么危险的地方也敢来。

保证江泽海不死之后,我才重新开始打量这个地方。

头上的矿灯打过去,四周的景象尽收眼底,而我现在的位置,就在一座桥的桥边!

这座桥十分的宏伟,光是桥宽就足足有五丈,这在古代可是个很庞大的工程了,桥面上的石板极尽沧桑之感,像是这千百年来受尽腐蚀一般,我站在桥头,迎面是狂风涌进,猎猎作响,真不知道原来这个地方的尽头,居然是这般。

我奋力地把江泽海拖到了一块石壁后面,这个地方稍微挡点风,把他安置在那个地方之后,我稍微休息了一会,频率这么高的转换已经是让我的身体不堪重负,我稍微坐下来休息一下,同时环顾四周。

我猛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地方的建筑风格十分像是地震仪,这个地方中心是一个圆形的湖泊,类似于天坛的建筑风格,不过是有些老旧,而在四周,则是有八个方位的进口,就像是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汇集到这里来的样子一般。

我甚至有个很大胆的想法,七个耳室可能都有一个汇集到这里来的机关。

我把目光放在了桥上。

我清楚地记得,江泽海在没有下来之前说过,所有事情的秘密的都在这座桥的后面。

那么这座桥的后面,是什么呢?

我迎着风站起来,我听到了后面狂浪拍岸的声音,空气中的湿度很高,这座长桥一直延伸到了目光所及之处,我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我去过的西湖,那里的长堤跟这个差不多。

我叹了口气,慢慢往前走。

这个世界总是很奇怪,往往说好要跟你到最后的,在路上一个个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你自己。

可是又无可奈何。

我摸了摸头上的矿灯,它已经是脆弱不堪了,但是还能发出一点点光芒来,我扶正了它,继续往前走。

我慢慢地走,很快走到了桥的正中央,出人意料的是,这是一座断桥!

还真的像是西湖啊。

我笑了笑,很久之前,我曾经有机会去过一次西湖,可是没看到断桥残雪,那个时候,还不是冬天,没有雪。

我闭上眼睛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虚化了一般,站在桥头之上,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无从轻重,我记得有个传说,说是大海的尽头是一条龙,它永远的张着嘴吞噬着从世界流过的水,它的口就变成了一个永远旋转的黑洞,而有人试着去寻找,结果再也没有回来。

想了想这些年我所经历的一切,很多时候,我的不如意,我的困惑,我的愤怒,都裹挟在时间的洪流里了,我们在无知之幕之前相遇,我们被命运驱赶,最后我们,都只不过成了命运的奴隶而已。

我经历的亲情,友情,爱情,是不是也这样呢?

二叔走的很突然,以至于我都不敢相信,我对二叔的感情很深,可是他就这么走了,也好,也好,他也不用这么累了。

突然之间,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变化,我耳朵所能听到的,不只是那些呼啸的风声,波涛涌动的声音,而是我的身体里突然有一个部位动了动,像是开了天眼一般。

我慢慢的睁开眼睛。

天地间,一片雪白。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上降落,一束光穿过它们,到达了黑暗深处,天地间突然寂静下来,漫天大雪飘落下来,有的落在了我的肩头,有的落在了我的掌心,有的从我的指尖划过,落在地上。

“这就是地听者的世界么?”

我喃喃自语。

天上出现了一片雪花,它很特别,和其他的不太一样,我慢慢的接住它,在它和我的手掌接触的一瞬间,巨大的信息量猛地冲击进我的脑海里,我就像是一叶随波逐流的扁舟一般。

我猛地捂住头,紧接着,我又看到了在耳室中看到的那幅壁画,但是这次壁画,却完整了很多。

那个首领被龙带走以后,成为了龙的奴仆,跟龙在一起生活,以期望自己的百姓风调雨顺。

随着时间流逝,他慢慢也长出了龙角,面目也逐渐变得狰狞,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样子,他每日照顾龙的起居,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

终于到了约定的那一天,他可以离开这里了,他变成了龙神呼啸着回去,却被自己的百姓当做怪物处理,他离开太久了,这个世界,已经更换了很多个朝代了。

他舍身求的风调雨顺的功绩被后来的首领占据,并把他丑化成恶龙的帮凶,他的所有亲信好友都被杀害,他的功绩被所有人唾弃。

他重新出现的时候,新的首领很慌张,可是所有的人都被这种言论洗脑了,他们分辨不出真假,只知道这个头上有角的人是个恶人,是那些灾年的帮凶。

新的首领立刻冷静下来,发动了所有人驱赶他,

他照顾自己的百姓,只能被动挨打,被所有的人驱赶唾弃,最后走投无路之下,被赶入了一口深深的枯井里,不给食物和水,他站在井口,每夜看着从井口照下来的月光,一遍遍的问自己为什么。

他抱着膝盖,满眼泪光:“谁来……救救我啊……”

世界总是这么无情。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日子就在这样的时光中虚度了,他已经成为了半龙,不吃东西饿不死,但这似乎更加剧了他的痛苦。

他最后忍不住了,变身成了龙,在庞大的身躯面前,他的子民都感到了战栗,以前他的那些流言,似乎都变成了真的。

人言可畏。

他惊叫一声逃走,却被强大的术法控下,人们早就不是那些手无寸铁,只能在大自然面前瑟瑟发抖的人们了。

他不甘的狂怒,却被人用七尺长钉定住心脉,沉入底下,来保证这个方法繁荣昌盛,本身是龙躯,聚集风水的能力自然不可小觑,这里很快变成了风水宝地,而他却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里,只能在午夜梦回之时,悄悄的喊一句。

“有人吗……有人吗?”

“救救我……救救我。”

“陪我……说说话吧……”

我走到断桥尽头,湖水下面藏着一双十分纯净的瞳孔,它的身上装满了水草,它的头露出水面,和我遥遥相对。

“你好啊。”

我轻声说。

它看着我,不说话,一滴眼泪,慢慢的从它的瞳孔里流下来。

7

我把江泽海从甬道里背出来,他还是醒不过来,王旭已经醒了,看到我出来,一把抱住我:“卧槽,耳朵,你他妈的可出来了,我他妈的都急死了!”

又看看我:“你他娘的也不知道等等我,我……”

他摸了摸眼泪:“你大爷的!”

便转过头去。

阿八凑过来:“呦呦呦,这不是旭哥么?等会,旭哥,你怎么眼睛红了,你哭了,是不是,你哭了,哈哈哈……”

王旭顿时板起脸,一脚踢在阿八的屁股上:“你个小兔崽子!我什么时候哭过!”

阿八一边躲一边笑:“我可看到了啊,你就是哭了,你就是哭了!”

“你大爷的,你要是敢出去胡说,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阿四过来看着我:“老板,事情都解决了么?”

我点点头。

一个小时之前,我改变了这里的风水分部,这个布局风水师很厉害,靠着水流控制的“势”,想要把这个局做死,但是这个局很容易反噬,便请了太上来压制这条龙,而且整个建筑设计的十分巧妙,根本是无法挣扎。

我让这里风水改变了一个聚集点,然后拔出了那根七尺长的木钉,这根木钉已经很陈久了,都和这条龙长在一起了,不过最后还是顺利拔出来了,那条龙挣脱了束缚。

突然不动了,随着湖泊下面的暗流慢慢漂动,最后沉入湖底看不到了。

我知道湖底有一个海眼,可以直通大海,也许那里才是他的归宿吧。

我们一行人慢慢回到了地面上,江泽海也醒了,听完我说的事情之后,遗憾了很久,不过,不久也就释然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一定是你的,人的一生会错过很多美好的事物和人,如果一直活在遗憾里,那该有多可悲啊。

几日之后,我们四个人还去医院了看忘了江老爷子,他看上去好多了,送给我们一人一对核桃,别人一头雾水,我却看到了这里面的似乎有白色的小人跳舞。

江泽海嘿嘿一笑,不做解释,我也是一脸懵逼。

我们四个人出了医院,外面的蓝天依旧,阿八和王旭抬杠,我笑了笑,阿四打开车门问我:“老板,去哪?”

“回家。”

我说。

8

我叫林耳,今年二十一岁,以前在沈城开了一家白味轩,现在搬到了北京,专门做一点……死人的生意。

对,如果你在北京的街上,突然看到了一家挂着白灯笼的店,请不要进去,因为你很可能碰到我。

编者注:点击进入作者主页,收看作品上篇。本文为#未解之谜#主题征文作品。为《阴阳摆渡人》番外第一篇。